独孤至秦

悼孙雪芹

独孤至秦

昨天，几个要好的同事出去喝酒，回来以后，我跟老潘说：“不知你给孙雪芹写文了没有。”老潘说：“早写了。”我说：“我也早想为她写篇悼文以示祭奠，而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并发余之思，以警世人。”离雪芹去世也已有两星期，忘却的救主就要降临了，我也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同仁孙雪芹亡于乙酉年正月十三的一场意外车祸，亡年24岁。当属英年早逝之列。我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得知这事的。惊闻此事，我一句话也没说，因为我也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即日证明了这是事实。始终微笑、一向和蔼的孙雪芹老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我震惊，痛惜，扼腕顿足，而后是冷静。西汉史家司马迁在《报任少卿书》中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实在不知道她当属哪一列。可见，太史公概括得并不十分准确。死，有多种。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战将之死；有轰轰烈烈，慷慨就义的英雄之死；也有寿终正寝，终老一生的庸人之死……。江淹说：“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雪芹的逝去，既不饮恨，也不吞声，她是悄无声息的走的。正因如此，她才给亲朋好友留下了长足的悲痛与惋惜，才使人在震惊之余感叹生命的脆弱！

我与雪芹的交往并不多。大体上有那么几次。初次见面时，我们是在同一学系工作。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活泼大方。由于她在机械教研室，我则属基础教研室，所以交往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一次，系里组织听课评比，选拔老师参加校公开课的比赛，我们全系的老师都参加了。在这次听课评课期间，她总是先聆听别人的评价，从不妄下结论，而是在综合各位老师评语的基础上对授课老师进行评价。此间，我第一次听到她的中肯的评语。她那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令人不得不信服。而且，在评课时也是始终微笑和蔼的。这一印象始终印在我的脑海中，且挥之不去。

再一次，就是系里安排我和她一起监考学生的期末考试。当时考的是《工程制图》，按规定，监考人员是不能闲聊的，但是那次，我们却违反规定，闲聊了起来。她首先指出了试卷的题目太容易，但是，学生都还是不会做，说明平时他们就不去学习。我说现在的学生根本没法和咱们那时相比。、她接着说当初高考时，感觉很轻松，志愿也很快填好了，没想到竟被录取了，是海军舰艇学院，当年才十八岁。她妈非常地高兴，望女成凤嘛。妈妈很宠她，所以后来参加工作时，她就选择了在本地当老师。她很健谈，幽默而且风趣。通过这次考试，我对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并且开始佩服她了。是呀，年少得志，有家人的亲切关爱，有相对稳定的工作，人还苛求什么呢？

再后来就是她代表我们系参加了县、市的公开课讲课比赛，并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参加县里的讲课比赛时，她跟我说要借我的语文课用一下，因为比赛要想取得好的成绩，就必须练习。我爽快的答应了。而且，她整整两节课都在练习，不知疲倦、不厌其烦的给学生讲解应当注意的问题和相关的事项。结果，在此次公开课比赛中，她取得了全县第一名的成绩，并取得了到市里去参赛的资格。通过这次活动，我向她这位尽管年龄比我小，但参加工作却比我早的优秀教师学到了不少的东西。那就是，从事教育这一行业，不能有一丝的马虎，要脚踏实地，才能取得业绩。她那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令我钦佩之至。我当时由衷地为她高兴，尽管她不曾知道这件事——我从没有对她提起过。当时，即将期末考试了，我比较忙，所以，我想以后有机会再向她祝贺也不迟。没想到，我永远的失去了这一机会！

我们最后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工作是在新聘老师的试讲课堂上评课，当时，她穿了一件T恤衫（具体颜色记不得了），配一条白色休闲裤，显得落落大方。她还是一如从前的那样始终微笑和蔼的如同对我到来时的态度一样，认真的为每一位授课老师作指导。她那毫无保留的传授自己经验的做法，令某些自私的不肯向别人传授经验的老师汗颜，体现了她作为一名优秀教育者的高尚的品质和优秀的师德修养。此后，她便因工作需要转到了中专部，再后来，又听人说她到了国际学校去工作，总之，从那以后，没想到竟成了我们的永别！我无法面对这一晴天霹雳，因此，当我听到消息的最初时刻，我宁愿相信这是造谣，这是诬蔑，是胡言乱语！然而事实终究被证明了就是事实。我不得不为之惋惜，为学校失却了一名优秀教师，为孩子们失却了一位良师益友，为国家失却了一位栋梁之才！

人终归要到那地方去的，只是有早有晚而已。但这种事情能由自己来决定吗？我能决定自己何去何从吗？不能。因此，我索性不再去想它。停笔凝望窗外，看到不久前外面还是白雪皑皑，如今已是阳光明媚的暖春。我闭目凝思，想到黄家驹的歌词：“不管世间多么难，活着是拥有。”顿感大彻大悟。

是为祭。

                                                                               2005年3月5日